极北夏歌


Attention:
*AU设
*挪/威拟人名卢卡斯
*丹/麦拟人名马提亚斯
*he党请在最后一段文字开始前停住

*
八月中旬的卑尔根已经快要入秋了。那是一个难得晴朗的午后,极蓝的穹隆上高高挂着散发着湿冷气息的太阳。那时我正好走出大学的校园,人烟稀少的街道吹来的风煞是清冷。毫无疑问地,我在直走第二个街区拐进了那条我一如既往会去的小巷,走进了那条我一如既往会去的小小的,安静的咖啡店。

我的“专座”旁巨大的落地窗总是以它新奇的角度把每一分日光投在橡木桌上,这也是为什么我总能在这家店待很久才离开的原因之一。首先,这个位置咖啡不容易凉,其次,阳光对于一个挪威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东西,然而我能在这里免费得到一个下午的阳光和静谧,还有铃兰草的香氛绕着暖溢的咖啡味。

一切在我的计划中都应该是完美的,先点一份双糖的黑咖啡,然后坐在我的座位上,摊开我最近在读的那本《重返普罗旺斯》,我就能逃过门外的一切悄悄来袭的寒冷。

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第一步就被打乱了,因为我眼前的收银员正睡死在柜台上。即使顾客已经站在他的面前长达三分钟了,他也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。

我努力按捺着对这个新面孔服务生的不满,开始粗略打量起他的长相——有些粗却不凌乱的眉毛,深陷的眼眶,高挺却不高得过分的鼻梁,还有一头诡异翘起的金发。 说实话,是个挺英俊的小伙子,他的模样我也有些眼熟,但我此刻却只有满腹的不耐烦。而且,除了现在身在雷克雅未克的一个弟弟,我鲜少与人交流。或者说,我更愿意与那些在常人眼中被称为“不存在”的东西交流。

我终究还是放弃了。毕竟,不会有人浪费午后的好时光在咖啡柜台前。但即使从内向外推开那扇玻璃门是毫不费力的一件事,我的手却在握上门把的那一刹那停下了。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无法抑制的微颤。我不想离开这里。或者说,我不敢离开这个避难所。

“嘿——这不是卢卡斯吗,欢迎来到ENGELEN!想要来点拿铁或者卡布奇诺吗?”顺带一提,我们家的甜点也很好吃噢!

他醒了。醒得那么恰巧,又那么不合时宜。

“不……我不是,你认错人了。”

“让我想一想……你是隔壁文学系的吧?一放学就经常看见你背着包匆匆走了,原来是到这里来了呀!这里很不错吧,有一次我悄悄跟着你走,也发现了这个好地方,嗯!是个适合取景的地方呐!”

“……”

我记起了他,那个似乎总是出现在我狭窄的余光里的身影。经过那些聒噪的场所时,那抹显眼而又高调极了的色彩。篮球场,宿舍,食堂,走廊,只是我从未注意到他的存在,甚至从未知晓过他的名字。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怵在门口很久。

“啊对了,你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吗?真是惊讶呐,我以为你是知道的!我叫马提亚斯,摄影系的学生!之前的咖啡小哥辞职了,所以我就来应聘试试看,薪水还不错嘞,多少能帮我解决一些贷款的麻烦!”

“……那么,马提亚斯,幸会?”我转身望向他的眼神,玻璃窗把阳光折进他的眼睛里,那双蓝得就好像盛夏之际卑尔根港海水般的眼睛,毫无保留地闪着光亮。

咖啡屋外的空气似乎不那么寒冷了。

*
致弟弟:

        卑尔根的气温越来越冷了,我希望你在雷克雅未克能够好好照顾自己。你不用担心我的抑郁症,说实话,我并不在乎我是否独来独往。山妖们经常和我聊天,我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很多的写作素材,这是和其他人交谈怎么也得不到的。等再过一些时候,雪精灵们也都会从北方的峡湾回到卑尔根,到了四月上旬他们才会回到那些极北的地方。你也不用在每次的回信中都提及我是否交到了新朋友,但是这次我的回答是,是的。我的意思是,也许是的……和你一样,他也是个留学生,来自哥本哈根,和我同龄,名字是马提亚斯。

        关于马提亚斯,他似乎有永远用不完的精力似的,也不知是不是他那口带有丹麦口音的大舌头挪威语讨喜,或者是他总是带着一副有点傻气的笑容,总之,他的人缘意外的不错,起码比起我要好得多。等圣诞假时你回到卑尔根,那个经常捧着单反跑遍了校园就为了拍一张好照片的小伙子就是他。不过,我应该承认,他是个有天赋的摄影师。 你记得那个我总和你提及的咖啡屋ENGELEN吗?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他的。

        他是个极开朗的人,总会来找我搭话,或者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。周五的晚上我们会骑着单车绕到汉萨码头那边的鱼市吃顿鱼烧烤,或者到弗洛伊恩山上的那片森林里去采些蓝莓和覆盆子,据说这些是极好的甜品原料。当然,我拒绝了他一切关于派对的邀请。虽然我无法接受他有时太过于亲密的行为,但我想,自从遇到他后我的病情开始有了些许好转。

      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,近期我会给你寄一些毛衣过去,记得签收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卢卡斯

放下钢笔,手边的咖啡依旧氤氲着暖光与雾气,没来由地心情愉悦,浅浅地笑了笑。

店里总是十分冷清,有时一个下午也只会光顾三两个客人,但马提亚斯总是会用他的大嗓门热情地接待每一个人,高调地打破我沉浸在书中的世界。这时我便会毫不留情地丢给他一句“你很吵。”他却从不在意过,只是一边忙活着他手上的事情,一边笑笑回道:“是这样吗——!”

这份冷清总是不适合他这样的人,马提亚斯总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,例如装饰一些花草,或者偷偷地用店里的材料烘焙一些美味的曲奇饼。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……他实在是太过显眼了。每次当他注意到我这样悄悄地从书本中抬头瞥他一眼时,他也会毫不客气地离开他的柜台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。

“难不成你是在写信吗——让我看看,你是不是有了心仪的姑娘啦?对于这方面我可是能很有自信地说,我能给你最棒的指导!”毛茸茸的金发朝着我的方向凑了过来。

“只是在给弟弟写信而已。”顺着他的目光,我把信纸收了起来,随后避开他炽热而充满好奇的视线,假装观察起桌角上他新修剪的一盆冬青。

“原来你有弟弟啊,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呐!不过说起来,你本来话就不是很多嘛——所以呢?是因为很少见到弟弟所以给他写信吗?”

“你很吵……”我捧起那杯还留有余温的咖啡试图温暖自己的手,“他在雷克雅未克。”

“雷克雅未克!真好啊,挪威之后我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冰岛!”

我的思绪突然顿住了。

马提亚斯的嘴角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,拍了拍胸脯,自信地谈起自己:“事实上,我在来挪威之前已经去过了芬兰和瑞典,在那里我结识到了两位很棒的朋友!当然,我还在挪威认识了另一位挚友,那就是你,卢卡斯!你一定可以称得上是我马提亚斯最好的兄弟了!如果你觉得国际邮件太慢……”

“等等马提亚斯,你的意思是,你要走了吗?”

他眨了眨那双湛蓝的眼睛:“最近我还完了大学贷款,大概还有一个多星期,我就要启程了。青春可是不等人的呐兄弟!我的梦想是环游世界,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冰岛噢?真巧,我可以替你把信交给你的弟弟!还有,等我回来就把我的那两个朋友介绍给你!”

咖啡凉了。

“这样……啊。”我握紧了杯子的把手。“那,你什么时候会回到这里?”

“我会在路上打工赚钱,之前我还当过不少苦力嘞,真是舍不得现在这份清闲的工作呀!我算一算……!少说两年,不过如果有五年的时间,应该足够我拍一些伟大的照片和研究新甜点了!还有还有,如果我特别喜欢一个地方,我会在那里待得久一些,就比如卑尔根!……”

马提亚斯滔滔不绝地向我描述着他想象中的世界,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马提亚斯是不会甘愿被束缚在某一个地方的。而他,只是自顾自地闯进了我的世界里,毫无遗存地用他所有的光亮为我编织出了名为希望的蓝图罢了。

卑尔根初雪的那天,他终于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。我终究没有说出萦绕在追逐着他背影的指尖上的那句话。

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?

*
三月的雪若醺若醉地零落在肩头,风精灵将远方的信件带回这座城。我能听清它们在我耳畔吟唱的每个音符,正向我诉说着马提亚斯的踪迹。

它们说,它们看到了他越过了小丘和高山,渡过了溪流与大洋,踏过了草原和苔藓。

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太一样,一向人声鼎沸的鱼市没有了高声阔谈,山上的那片森林里似乎再也没有长出过果实。我想寄出那张我一个人的毕业照,那张穿着学士服,还有无数的白鸽印在挪威没有天末的蓝色幕布上的照片。

与他相遇的季节快要悄悄来到这座恬淡的城市,但我清楚,我再也见不到他了。

*
今天是马提亚斯离开挪威的第五年。我从奥斯陆启程搭乘慢速火车返回我的故乡卑尔根。挪威的自然总有一种神奇的能量,那是一种无法用文字形容的,巨大而无法逆转的洪流。我向早已面生的收银员要了一份双糖的黑咖啡,坐在我的“专座”前,翻开边角开始泛黄的《重返普罗旺斯》。

铃兰草和冬青依然以淡妆浓抹的姿态自居,似乎自从马提亚斯的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改变模样。

首先是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阳光的尘末,然后是悄悄隐藏在花香中的甜腻,最后是夏日之洋的光晕逐渐晕染开来。我不可置信地转身,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直视着他的全部。掺杂在午后暖阳里的金发,糅合着星辰与大海,灿若荣光。

“嘿,瞧瞧,这不是卢卡斯吗——!我回来了!”一如既往的笑容,没有一点保留。

这次,我要和你一起走。

*
“据最新消息报道,挪威青年作家卢卡斯·汉森已确认于8月16日下午坠楼死亡。在现场发现一张不明纸条,疑似卢卡斯·汉森本人之笔的遗诗,警方将继续深入调查……”

维京船载来风暴与极夜,

三冠荣光集于穹顶之上。

少年将鲜血与背叛摇曳,

他初次睁开双眼,

碧波荡漾。

谨以此诗献给被囚禁于北方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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